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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则自律调查公示，再度让债券承销“地板价”暴露在阳光下。交易商协会日前表示，在广发银行2025—2026年度二级资本债券项目中，中国银河证券、广发证券、兴业银行、国泰海通证券、中信建投证券、中信证券6家主承销商中标承销费引发市场关注，交易商协会对相关机构展开自律调查。而当市场扒出部分承销机构中标承销费仅700元的数字后，更加引发哗然，有业内人士直呼“罕见”。债券承销为何会出现“跌破底价”的奇观？规模竞争与合规底线又该如何找到平衡？

　　三位数报价确实罕见

　　“三位数的报价确实罕见，这样的行为并非个例，而是整个行业低价竞争趋势的集中体现。”谈及近日银行二级资本债承销项目中部分机构的极低报价时，在券商投行工作超五年的李阳(化名)发出这样的感慨。

　　6月16日，广发银行就2025—2026年度二级资本债券发行服务机构(主承销商)选聘采购项目进行竞争性磋商采购。根据计划，广发银行拟通过采购选定最高不超6家中选供应商，由这些机构在2025—2026年间为该行提供二级资本债券承销服务。

　　7月10日，中选结果公布，中国银河证券、广发证券、兴业银行、国泰海通证券、中信建投证券、中信证券6家机构入围，成为主承销商。然而，令人咋舌的是，这6家机构的承销服务费总额仅为63448元，并需提供税率6%的增值税专用发票。进一步深挖，北京商报记者从行业内获取的另一份公告显示，中国银河证券、兴业银行中选含税预估服务费仅为700元。

　　这一“地板价”瞬间在业内炸开了锅，引发一片哗然。在债券承销过程中，招投标是一种极为常见的业务获取方式。以一家银行计划发行30亿元债券为例，通常会邀请3家或更多机构参与投标。最终，这些机构会按照各自承销比例来分配承销任务。

　　一般而言，银行上一次发债的情况，往往会成为本次承销比例分配的重要参考。比如，若上一次发债由两家机构共同完成，且没有特殊情况，那么本次大概率也会按50：50的比例进行分配，以确保整个流程的合规性与透明度。在这种招投标机制下，机构之间的竞争变得愈发激烈，为了获取更高的承销比例，一些机构不惜采取低价策略，试图抢占标的。

　　李阳告诉北京商报记者，根据他过往经手的项目的经验，每单债券项目收入原则上不会低于100万元。但近年来低价竞争加剧，部分项目实际承销收入已远低于这一标准。

　　从一些案例中能清晰地看到低价竞争态势的严峻。2020年4月，海南省发展控股有限公司选聘中期票据主承销商，中信证券与兴业银行中选，承销费率低至十万分之三。随后，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对两家机构予以警告并责令限期整改。

　　2020年11月，江西银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发行主承销商采购项目，海通证券等4家中标，采购代理机构代理费总计1.5万元；2021年2月，嘉兴银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承销服务项目，中金公司以1万元报价成为成交候选人。而本事件其中一名当事人——广发银行也曾在2022年卷入类似事件，当年9月，广发银行公示了260亿元金融债的6家中选主承销商，分别是中信证券、国泰君安证券、广发证券、光大证券、中银国际证券和招商银行广州分行，承销费率在0.000046%—0.0002%。

　　谁导演了债券承销“地板价”

　　在金融市场的众多业务板块中，债券承销长期以来占据着重要地位，它为企业融资和经济发展提供了关键支持。在债券承销市场，一般的承销费率会根据债券类型、发行规模、市场环境等因素有所不同，但通常会保持在一个相对合理的区间。然而，近年来，债券承销领域却频频出现跌破底线的低价竞争现象，以银行债券承销最盛。

　　北京商报记者从业内了解到，目前，大型国有银行、股份制银行发行金融债、二级资本债时，承销费率可低至万分之八以下。

　　有知情人士提到，国有大行、股份制银行承销费之所以低，是因为这类银行债券通常属于优质资产。“对规模较大的银行而言，发债流程相对简单，募集说明书主要引用年报数据，尽调手段无需过于复杂，也不需要太多人力成本。”李阳称。相比之下，一些小型地方城农商行的项目，费用基本上都在百万以上。债券承销机构在规模导向的驱动下，为了争夺市场份额，不惜以低价换取业务量。同时，部分银行在选择承销商时，可能过度关注价格因素，而忽视了承销商的服务质量和专业能力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使承销机构为了中标而不断压低价格。